离经叛道

曹奔三次被白龙告白，一次他答应了

    我4k+审核了五次才通过的样子真的很狼狈.........

    那是一个对猎豹来说平常的下午，他们刚刚出了任务回来。任务不难，但打的很狼狈，回到队里说出去都会让向排笑掉大牙的那种狼狈。
    两个泥人爬上了部队车，曹奔抹了一把脸，看着对面同样灰头土脸的白龙，不禁笑出声来。
    白龙瞪了他一眼，自己也没忍住，两人笑得前仰后合。
    笑着笑着，白龙突然抓住了他的手，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，低声嘟囔了一句。
    语速很快，但曹奔还是听清了。
    “和我在一起吧。”
    很多年以后，曹奔再忆及那天，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回想起闷热狭小的部队车内，白龙湿冷的掌心和他局促的神情。

    在寝室门口看到白龙的时候，曹奔并不意外。他早知道，选拔赛时当众打的那场并不足以发泄白龙心中的怒火，况且他以自己当饵俘虏了白龙这件事无疑更会激怒白龙。
    白龙想打，但他现在并不想奉陪。曹奔皱了皱眉：“白龙，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，你应该在自己的寝室里。”
    白龙只是握紧拳头，咬牙道：“别摆出你那副教官的样子。”说罢也不给他回答的机会，挥拳上来。曹奔反应不及，只得升臂格挡，被强大的冲击力推的梁强后退，跌倒在地，慌乱之中用手撑了一下地，粗糙的石子地瞬间磨破了他的手心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。
    随着疼痛而升起的还有战意，他也不再犹豫，二人扭打在一起，招招皆带着狠厉。
    “你们在干什么！”
    结局是二人架没打尽兴，在秦峰的办公室听训倒听了个尽兴。
    “两个老兵，熄灯前不洗漱不上床，在寝室门口斗殴！吃饱了饭撑着了，还是白天的训练不够累？！训练场上不见你们多么英勇，私下斗殴倒是一个比一个拼命！也不找个没人的角落，就在寝室楼下这块平地，还要给全猎豹欣赏欣赏你们的丰功伟绩不成？！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？！！”
    秦峰吼的嗓子都快哑了，也不见两人有任何表示，简直头疼欲裂，挥了挥手：“行了，别低着头杵在这了，看见你俩我就头大，有什么事都给我私下解决，有什么架都给我训练场上打，别让那帮小兔崽子再看了笑话。对了，曹奔，你给我把白龙带回你的寝室，上了药再走。”曹奔顿时瞪大了眼睛，还想抗争，被秦峰一句“这是命令”给顶了回来。

    曹奔至今也不知道，这药究竟是怎么上到床上去的。
    他只记得不知怎么的又吵了起来，白龙语气不善地质问他，而他一遍遍逼着自己回忆那天，提起从前，白龙怒吼着让他闭嘴，他不配提向排。他嘶吼着，将自己内心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来，迎着白龙越发愤怒的眼神，近乎疯狂地说着，哭着，从这种自虐般的行为中得到了一丝快感。

    直到白龙吻了上来。他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 

    说来可笑，那天之后曹奔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。白龙从一开始对他冷眼相向，出言讥讽，到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不再轻易剑拔弩张，漠视冷淡，只有夜晚，他才能感觉到白龙眼里还有自己这个人。如果硬要说的话，大概是，pao友关系。
    和不久前还恨不得对你杀之而后快的人当pao友是种什么体验？曹奔苦笑着想，这殊荣他还真是头一个。
    和白龙不同，他清醒的知道，自己有私心。第一次白龙把他压在床上的时候，他本可以全力挣脱的，虽然白龙的单兵综合作战能力曾是猎豹第一，但他毕竟退伍了三年，体力有所下降，不说全身而退，至少能做到抵死不从。但他没有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晚用了几成力气在反抗。
    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，也许……只是压抑地太久了，也需要一个发泄口。他安慰自己，还好，白龙没看出来。

    可他错了，白龙是何许人，他远远低估，或者说，轻视了白龙的敏锐。
    “和我在一起吧。”

    白龙开口的时候，他的东西甚至还留在曹奔身体里。

    在黑暗中曹奔那大而闪烁的眼睛看了他许久，因为刚刚那场激烈而有些沙哑的嗓音一字一句冷道。

    “白龙，你把我当什么?”
    “第一次，我知道你没用全力挣扎。”
    “你喜欢我，对吧。”
    一句话，曹奔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冷却了下来，他如坠冰窟。白龙早就看出来了？白龙早就看出来了，却一直装傻，看他一个人失态，看他一个人假装潇洒，看他一个人为自己的成功隐瞒而沾沾自喜，像个傻子一样？他早就知道，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。
    那我呢？对你来说我又算什么？快看呐，我那么讨厌的人竟然喜欢我，看看他的样子，我都不用说话，他就乖乖地躺在我的身下。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？
    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？因为我的喜欢而怜悯我？还是因为对我的愧疚而补偿我？亦或者，只是想要看我更难堪？
    曹奔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扒去了衣服任人围观讥笑，他苦苦维持的尊严被彻彻底底地撕下来踩了个粉碎，巨大的羞愤和难堪几乎让他浑身都在颤抖。他猜他自己一定在无意识地急促喘息着，因为白龙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，似乎是……担心。无暇去细辨，曹奔只想头也不回地逃离这个地方。他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，近乎踉跄地冲向门口，白龙拉住了他，开口还想说些什么，却被曹奔满脸的泪痕惊得愣住了。
    曹奔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，他丢下一句话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。
    “白龙，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。”

    回到自己的寝室，关上门，曹奔脱力的倚着门坐下，将头埋进手臂间，放任自己哭出声来。
    同一句话，同样的人，当时和今日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别，时间和命运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。
    当年白龙说出那句话前，他从未往那个方向想过，一时间心乱如麻，不知所措，白龙看他的样子，眼神暗了暗，生硬的转移了话题。当时他送了一口气，无暇分辨那轻松下的一丝失落。当天晚上，白龙就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，跟白龙回家，打架，挨处分，关禁闭，白龙退伍，一件接着一件，他更是没能来得及细想自己对白龙的情感。白龙走之前用力地贴了一下他的额头，坚定地道：“等我回来，我要你亲口给我一个答案。”
    然后……然后就出了向排的事。在漫长的暗无天日的三年里，被愧疚和痛苦折磨的夜夜睡不着的他，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白龙。彼时他才发现，白龙早已成为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。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，就像拖着一个绚丽的肥皂泡跑。再见到时，虽然早已心知白龙会因为向排的事怨恨他，可亲耳听到白龙说出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”的时候，他的心脏还是有一瞬间停止跳动了。肥皂泡泡多么脆弱，只需要轻轻一戳，就消散了。就像他迟来的喜欢，卑劣而微不足道的喜欢。
  

    曹奔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，坐在地上睡了一宿的结果就是，他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。坏事成双，早饭过后，紧急通知第九小队出任务。吕屠看他状态不佳，本想让其他人代替，但曹奔坚持由自己带队。他当然清楚吕屠的好意，但第九小队的训练一直是自己这个队长在跟，如若真的交火，他无疑是最了解第九小队，能做出最合理安排的人。
    如果能再让他选一次，他一定不会拒绝吕屠的提议。
    坐车前去的路上，他明显地感觉到体温升高，伴随着头疼。他发烧了。曹奔暗骂一声，强打起精神，祈祷自己的身体能撑住，至少……绝不能拖累队友。
    幸运的是，这次的任务有惊无险地完成了，曹奔送了一口气，高度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。突然，两声枪声平地炸起。
    还有一个隐藏在草丛里的余孽，刚刚一直没动手，因而小队都没发现。在那个人开枪的同时，岳空已经反应迅速地击毙了对方。那颗子弹是朝着毫无防备的曹奔来的，如若平时，他大概有六成的把握能躲掉，然而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超负荷工作了，想动也动不了，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这枚子弹射入自己的身体。
    倒下去的时候他几乎没什么感觉，直到白龙跌跌撞撞地跪在他身旁，才缓慢地感觉到疼痛一路从胸口蔓延上来。

    周围很吵，他勉强能感觉到自己在医疗队的车上，胸口很疼，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。
    还好，这次没有连累队友，没有让队友为我的失误而牺牲。曹奔竟然感到一丝欣慰，疲惫涌了上来，他缓缓闭上眼。
    向排，给你丢人了，等到了下面，我亲自来给你赔罪。
    至于白龙……
    “曹奔！！！”
    白龙的嘶吼让他的心狠狠地颤了颤。他眼睛睁开一条缝，努力地辨认，不知道是不是神志不清了，他似乎看到白龙在哭。
    哭什么啊，别哭，这条命，我赔给你就是。他努力地勾起唇角，想给白龙一点安慰。
    白龙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，还没开口，大滴大滴的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。
    “你不许睡！！！”白龙无助地颤抖着，想伸手摸一摸曹奔，却没有地方可以落手。他的身上已经插满了各种管子。
    “曹奔，你别睡，你听我说……你还记得我退伍前和你的约定吗……我说我要你亲口给我一个回答……它还作数，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回答，你不许睡……”
    “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对你……我只是同时失去了母亲和向排，我太难过了……我不知道该怪谁，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……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你恶语相向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    “后来，后来我和你告白的那次，我说的是“你喜欢我，对吧”，其实我一点都不确定……我在赌……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我的迁怒和我的喜欢……我说不出口……”
    “曹奔，你别睡，我喜欢你，一直都喜欢你……我求求你了，你别睡好不好……”
    白龙反复念叨这几句话，到后来甚至急得语序颠倒，前言不搭后语，一度哽咽也不肯停下，直到曹奔被送进部队医院的手术室，他才被人拉开。
    白龙可真是个大傻子，曹奔彻底晕过去前心想，谁让我喜欢了个傻子呢。
    所以，白龙大傻子，你听好了，如果我能活下来，我就答应你。

    那枚子弹还差一厘米就打在肺部了，曹奔很幸运地因此捡回一条命。
    白龙不分昼夜地守在他床前，等到曹奔真的醒了，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，站也不是，坐也不是，他张了张口又闭上，曹奔就躺在病床上好整以暇地欣赏他局促不安的样子。
    白龙终于鼓起勇气，小心翼翼的抬头，对上曹奔古井无波的眸子，神色黯淡下来，原本要说的话转了个弯：“我……我去叫队长他们。”
    终于感觉狠狠报复够了的曹奔憋不住笑出声来，牵动了伤口，疼得他一顿抽气。白龙要走的腿连忙迈了回来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病床前神色紧张：“哪里不舒服？我去叫医生！”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曹奔笑着对上他的双目。
    “在医疗队的车上你问我要的那个答案，我现在可以给你了。”
    “所幸来的还不算太晚，我的男朋友。”